锦书

春播夏长,秋收冬藏。

薪火相传(10)

现代师生 F/F

•不好意思,最近真要去给人当牛马了,文章先搁置一下。

•希望这章还比较甜(?)

第十章  选科

7班的人发现了,程瑜最近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他们还以为她脚扭了。中学生喜欢编排老师,但更多时候也是真的关心老师,程瑜的办公桌上不久便多了一瓶云南白药,上附一张便利贴:酶具有专一性,而我们只喜欢程老师!祝程老师早日康复~

  

唐以静那会儿正帮生物组里另一位老师评课,看到云南白药实在憋不住笑了。她打的,她还好意思笑!虽然很难堪,但内心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程瑜大手一挥,说这周末不留作业了,全班爆发出一阵欢呼。

  

程瑜拍拍手掌示意同学们安静,“马上本学期就要结束了,请同学们这个周末回家好好和父母商量一下选科的问题。”

  

这么快就要分科了呀,张语荷回过神来。她倒是挺喜欢文科的,但她最喜欢的老师是教生物的,还有什么好选的呢。她成绩不算好,在一中里更早的分流发生在中考时,成绩优异的学生早被重点班一网打尽了。

  

后来毕业过后和程瑜说起来,她其实感到庆幸,程瑜说那些班级里会按成绩的高低分配老师的目光。张语荷问程瑜,要是得不到老师的注视,她会不会难过?

  

程瑜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道,“关于中学最使我觉得绵长的痛的,不是没有获得老师的宠爱,而是失去朋友。在高度竞争的氛围里,我们不但是分层的,我和我最好的朋友也永远在比较。”

  

张语荷听不懂程瑜在说什么,但程瑜却再一次感到迟疑,因为这套择优的模式就算不是唐以静一手设计的,也一定得到了她的默许和纵容。这里有和评价体系贴合最紧密的好的结果,而她目前还没有看到其它可能性。

  

现在的张语荷更想不了那么多,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在选科表上填了理科。她问同桌刘云汐准备读文科还是理科。

  

“我知道你肯定得跟着你家程老师,那我不得陪着你嘛。”

  

“切,小样~”被好朋友cue到喜欢的老师也会像吃了蜜一样甜,“你不喜欢她就别勉强,你去文科班了姐们儿也会常常去看你的,让你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长姐如母。”

  

“可我对程老师改观了诶。”

  

“哦?她拿什么收买你了。”

  

“你猜。”银子啊当然是银子,程瑜给刘云汐申请了一笔贫困生补助,至少解决了她每个月生活费的难题。但她还没有坦诚到能在好朋友面前若无其事地介绍自己那贫困的家庭。

  

张语荷继续情人眼里出西施,“程老师就是好啊,哪里都好~颜值都只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诶你知道吗,程老师是燕京师大毕业的诶。不过也不知道怎么混的,混到一中来了。肯定大学挂科挂得离谱,拿毕业证都够呛那种。”

  

话音刚落,张语荷就感到自己的耳朵被一股外力加持,把她从座位上狠狠拽了出来,“啊痛痛痛,”等她看清程瑜的脸后,默默把头低了下去。忘了这节正好是生物课,天杀的,她发誓这是她第一次在背后嚼程瑜的舌根!

  

“上课铃都响了还在这里嘻嘻笑笑,这节课去后面站着上。”程瑜越想越好笑,她是哪里都好,就是混得不好。

  

“来,听写本拿出来,那天有人说酶具有专一性嘛,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特性?”

  

张语荷有些懊悔昨晚散文看了太久,都怪林清玄写东西看起来太好吃,再说了谁回家还复习生物呀。还是怪程瑜!哪有不打个预防针就直接开猛药的,生物这东西没复习就跟没学过似的,程瑜问的几个问题她几乎一个也答不上来。

  

“诶诶诶,有些人它就喜欢把老师当个瞎子,你那么大个动作我看不见吗?不许翻书哈,再翻我要收拾人了哦。”程瑜指着后排的一坨男生骂道。

  

“课代表把听写本收上来,下午第三节课来办公室抱。还是老规矩,错一个抄三遍,明早交上来。”

  

张语荷写得是心惊胆战,收得是兵荒马乱,平日里还可以和同桌刘云汐互帮互助一下,今天一个人站到了教室后面,属实是陷入了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下午去程瑜哪里抱听写本的时候,她有点过分心虚。

  

程瑜瞧她那闪躲的眼神一时起了玩心,一本正经地感慨道,“我真是太久没有收拾你们了,今早的听写简直不忍直视。”

  

“咳咳,”张语荷尴尬地咳嗽两声,“可能因为程老师你没提前通知的缘故。”

  

“那也不至于一个问题也写不对吧,我的课代表?”程瑜把手边的一叠A4纸卷成一团,抬了抬张语荷的下巴。

  

小孩子一撩拨就容易面红耳赤。张语荷开始在程瑜面前吞吞吐吐,张着嘴就开始胡说八道,“我那天...数学作业...有点多,就没看生物。”

  

21世纪依旧是语数外的世纪,生物作为小学科被边缘化了太久,这份心塞淤积在所有生物老师心中,于是隔壁桌的陆航也加入了逗小孩的阵营,“哦?数学作业多就不看生物呀,你们数学老师是谁,让你们程老师跟他说说去,让他少布置点作业。”

  

“哎呀...也不是,”怎么能让数学老师背锅呢,乖孩子会自己把话往外抖,“是昨天看闲书看得有点晚了。林清玄写了好多好吃的...还有昙花...居然可以吃诶。”

  

程瑜扶额,“张语荷,你在这里上赶着找抽呢?”

  

陆航被逗得哈哈大笑,程瑜差点没绷住,又心想她作为老师不能像唐以静那样不专业,一定不能在学生面前笑出来!她忍得咬牙切齿,“快回去上课,别杵这儿站着了。”

  

但在张语荷心中这并不搞笑,她以为程瑜不大高兴了。一边是她对学习的抵触,一边是程瑜的期待。中学那些打打闹闹的日子里,也会有一整节课一整节课的怅然若失,会有突如其来又无法消化的情绪。她再怎么努力,想必也是够不着程瑜的本科院校的。还是她喜欢的那位散文家写过,大学的路有千万条,而高中只有一条。这样的环境其实很逼仄,她也会想把它跳过去。

  

“刘云汐我学不好怎么办呀,”其实很多时候不是没有努力便选择放弃,是的确努力了却力不从心,“唉,要期末了我好烦呀。”

  
“大考大玩,小考小玩,高考最好玩。不许想那么多!”

  
“我担心我成绩不好惹程老师生气。”

  

“她确实有点喜怒无常。”每天都在和父母打持久战的刘云汐体会不到这种一心想被女老师注视是种什么感受,她也从未在乎过。

  

知道被爱被呵护被重视是什么感觉,才会不加掩饰地去渴求。落在旁人眼里,何尝不是另一种淤塞。但独自生长也会有它的曼妙吧,在与命运的博弈中,固守住生而为人的尊严。

  

她很喜欢偶然间在电视上看到的华坪女高的校训,“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山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

  

程瑜也很喜欢,但她要迟疑,什么是伟人,什么又是懦夫,群山之巅之下是什么,谁又是平庸的沟壑。

  

唐以静也很喜欢,她喜欢生命本身蓬勃的力量。研究生时期她和导师出野外,她们携手淌过溪流,裹上满身的泥泞,在光秃秃的半山腰上冷得瑟瑟。那日春寒料峭,狂风大作,她眼瞅着自山顶不断滚下落石,抓着导师的手吱哇乱叫。但也是在那峭壁之上,她第一次和自然贴合得如此紧密,第一次有不畏浮云遮望眼的豁达。

  
一天攀爬了好几个山头,下最后一座山的时候膝盖都弯不了,唐以静累得满面淌泪,导师笑她,“原来唐以静是个娇娇姑娘哦~”

  

“不是!”

  

也许是吧。她已经退后了一次。她想到在西南深处,有人和她做着同样的事,且比她做了更多、走出得更远。这是对她所选之路的又一次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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