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

好好听课

大学师生  F/F

“为什么不好好听课呀，是我哪里讲得不好吗？”

如果这话是中学老师问的，徐一舟可能又要开始装傻卖乖了，可偏偏是她那便宜导师。

经历了三年疫情，b站大学的2倍速网课曾有效地帮助过她学习，徐一舟觉得大学老师讲课也太没有知识密度了。何况，其中还夹杂着他们去这个国家留学、去那个地方开会的光辉个人史。他们一开口，她的注意力就涣散了。

还有就是她成天写不完的ddl，哪有功夫听她讲课！

同学们的普遍沉默搞得她这位刚博后出站、才第一回给本科生开课的副教授杨灿非常委屈，“同学们，我是哪里讲得不好吗，你们说呀？”

无人搭理她，杨灿只好课后把徐一舟留下来——毕竟，她一口答应了这个小姑娘他们实验室会给一点数据，带她发点文章？那回答一下她的疑惑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徐一舟担负起了劝慰导师的责任，“大环境这样啊，不是老师你的错。”

近两年网络上很流行“袪魅”这个词，徐一舟算是体会得淋漓尽致，每天都在实验室里刷管子，她是不信搞学术、和搞学术的人有什么厉害之处的。

而且她是学环境的，和经济对打起来，环境算什么东西，甚至连杨灿都是这么嘱咐她的，“哎呀，这些污染物的数据别往外泄露啊，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不必要的恐慌？徐一舟听了笑得想死。

咳咳咳，虽说她在内心里对她这便宜导师很不屑一顾，但作为一个资深被动，私心里还是希望能获得导师的一二指点，对这表面看起来过分平等的关系，她其实接受无能（？）

比如她导此刻又开始抱怨，“上周我给你师姐签了个假条，她就不回我微信了，我找不到人啊真是着急。”

徐一舟觉得她导真是那种从学校、到学校、再到学校的人。而她嘛，倒是想过抛弃了这一身并不能安身立命的本事，找个别的出路。

杨灿的路，不说时代背景下她还能不能复刻，她也是一丁点都不想走了。徐一舟进实验室的第一天，杨灿拿着个洗瓶教她操作，一边嘱咐她小心点，因为这是有机实验室，而她还年轻，一边手一抖滋了她一身的试剂。

已经经历了太多挫折、以至于内心都有点麻木不仁的徐一舟觉得，送命倒是小事。真正使她头疼的是她妈说的那样，“万一你一会儿还死不了呢？”

她不接受这样的生活方式，是因为杨灿抱怨说给她老板打工太辛苦了，导致她睡眠不好，常常凌晨四点就醒了。徐一舟可没有做好准备去消解漫漫长夜中的孤独。

无法对学科倾注热情，导师的一身本领也就没了意义，徐一舟开始东拉西扯，现在只想离开。杨灿可不比她这个本科生，她想撂挑子不干了还能去摇奶茶，已经博士后出站的杨灿似乎只能和高校绑定了。31岁就评上了副教授，付出过的艰辛虽不足为外人道，但也没那么容易割舍啦。

不过大学里确实还有很多别的选择，徐一舟今天去中文系听两节文学史，明天去经济学系学点产业经济，后天去教育学系评判一下教育制度，大后天还能跟着地球物理的同学去野外捡几块石头。

好的大学没有围墙，好的专业也没有。她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人的全面发展了。隐约有生活会完蛋的预感，但她哪里有本事知道什么信息技术革命、生物技术革命会对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徐一舟只好打电话给她爸，千叮万嘱把家里的田留着，实在不行她还能回去种地。

她看着愁眉苦脸的杨灿，自以为很体贴地劝道，“老师你放心啦，我们期末评教肯定会给你高分的。”

杨灿这才恍然大悟，是了，现在是上级要来管理，同事要来评价，社交媒体要来监督，连学生都是她的消费者，期末还要评教一下。

“我还是想你们上了这课不能白上，前几天我老板还在和我讲，现在有些中学的实验室比大学还好，你们再不学点东西，以后可怎么办呀？”

徐一舟很想说，她亲爱的杨老师，她真不想管那么多，她就是盲目地拒绝知道，你们爱咋办咋办吧。

“老师，我有个饭局，先走了呀。”约了一场实践，找准机会她就开溜。

“诶，好吧。”杨灿无奈道。

可能受该死的“袪魅”的影响，人也是可以更改属性的嘛，与其在游戏里还一刻不停地对自我进行规训，不如好好放松一下，抽人多快乐啊。

是她另一位圈内被动好友告诉她的，“你去打人吧，真的很快乐，骗你是小狗。”

一向喜欢隔岸观火、对人类抱有不健康的好奇心的徐一舟终于下定了决心，要用自己不能挑不能抬的胳膊，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实践活动！

天啊，但她是真没想到她第一次实践约到的被动会是杨灿。

生活就是远比小说更精彩，高中她能因为暗恋女老师找到女朋友，大学她第一回想抽人抽到的就是她的导师！！！

“咳咳，还真是缘分妙不可言哈。”

杨灿你臭不要脸！她21岁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妹妹了，杨灿31岁了还在那里找主动，神经病啊神经病！

不过，在这种场合里，如果有人更尴尬，尴尬的就不会是她徐一舟了。

好了，还是她要肩负哄导师的责任，“杨老师我不能打你，我要是打你了，你期末给我不及格怎么办，到手的保研名额飞走了。”

杨灿的一张脸就像原来的城市里那廉价的霓虹灯，此刻缤纷多彩极了。

能一路从双非的本科杀到双一流大学的副教授，杨灿其实也没徐一舟想得那么单纯。不过是因为同是天涯被动人，她舍不得而已，徐一舟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她作为导师的身份。

她微微一笑，颇为坦荡，“那我打你啊！”

“那不巧，咱俩撞属性了。”

“是吗？我不信。”在圈里都混到这个岁数、各种角色也尝试过一遍的杨灿，还能看不出来徐一舟这么明显的被动？

“不行，我不喜欢挨打。”

徐一舟是可以和权力谈恋爱的人，师生第一母女次之，再不济也要是等级森严的姐妹！她对这种周瑜黄盖的游戏委实没有什么兴趣。

可面前的人是她的导师，肩负着她的sci的导师，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这么一想，杨灿也早就想收拾她了，面前这姑娘，一上她的课就开始看什么舌尖上的中国，说了好几回也不听。来找她发论文吧，数据有一大半都是她给的。她就是做慈善也没这么做的吧！

“那可不行，今天可由不得你。不是不听课吗，那就来看看你学得怎么样了？”

浅浅摸个鱼，应该不会有后续哈哈。以及我不是学环境的，冒犯到了也别骂我。